子。学徒们帮着清创缝合,递一递工具,药仆们抬着担架,清理血污。
实战喂出来的熟练度,远胜照本宣科的讲解,他们做得又快又好,哪怕有不合规范的操作,也是因?为条件所限。
比如纱布,程丹若要求用过就?扔,以?免交叉感?染,但大家都舍不得,在滚水里煮一煮继续用,偶尔会看到残留的血迹。
可她实在无法苛责什么了。
程丹若忙到凌晨五点才下班,阳光照在卫所内外,驱散了阴霾。
大年初一,是个好天气。
地?上满是狼藉,有打翻的饭菜、吃剩的骨头、不明血污、散落的马粪和鸟屎,乱糟糟的。
程丹若小心避过,慢慢往临时?住处走去。
微光洒落眼皮,她不期然地?想起了曾经在宫里过的年节,红墙绿瓦,宫人们穿上新衣,四处拜贺。
多么安逸太平的日?子,花团锦簇,富贵至极。
但彼时?,她内心有太多的不安。
宫廷的权势源于帝王的恩宠,如无根浮萍,水中?泡沫,再绚烂也会转瞬消散。程丹若伪装成忠心耿耿的“程司宝”,内心深处却从未信任过帝王。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真是放屁。
相比之下,贵州蛮荒之地?,纵然随时?可能被战争收割性命,但脚踏实地?走过的每步路,都留有属于她的足迹。
她觉得更安心了。
回到屋中?,程丹若进门便闻到香气。
豆浆、馒头、酸菜、鹿酱、酒酿水铺蛋。
“好大的蛋。”
她看着碗里老大的蛋,有点惊奇。
谢玄英道:“鸟蛋。”
“怪不得。”
她坐到火塘上,“你是睡过了,还是准备睡?”
“我在等你。”
他说,“顺便处理些事。”
程丹若已经有点困了,但好奇今天的情况:“都顺利吗?”
“算吧。”
谢玄英回答,“我遇到了黑劳。”
“这人如何?”
“勇武过人,胆略超群,他看见我带人埋伏,居然没想着跑,反倒想杀我。”
他点评,“生在三国,许是一方名将。”
程丹若扫了他眼:“和他动的手?”
“嗯。”
谢玄英不动声色道,“不算输。”
程丹若:“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