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见了客。沈奚是不想要他再操心这些的,无奈,他是傅侗文。
“当年差一步,澳门就回去了。”
他说的是日本投降那年,原本是想逼得日本人退到澳门,借机收复……没承想,鬼子们投降得比想象的快。
他突然说:“迟早要还给中国的,和山东一样。”
可惜,他等不到了。
是真等不到了。
“好好的,怎么讲起了过去?”他又问。
“是孩子问我,为什么咱们家的人都姓沈,只有你一个姓傅。”
原来是问这个,傅侗文一笑。
他够到手杖,以左手撑住沙发,起身,走到书桌旁。
沈奚的钢笔还在,纸也是现成的。他抄了钢笔在手里,拔下笔帽,在纸上写就四行字。写完,随即搁下钢笔,回到她的身旁。
傅侗文把折好的一张纸递给了她。
在他的目光里,她展开那纸。折痕上的字,仍如往昔。
这便是他即兴书写的一生,曾有的波澜壮阔、生死磨难都淡去了,只余下这简短的三十二个字:
一见成欢,地老天昏。
因缘际会,入舍沈门。
几多生死,青山仍在。
山河无恙,百年永偕。
“等澳门回去了,也让老大把我们送回北京,带一把澳门的土。”他低声说,“这次自私一回,你随我一同回去。”
“好。”她应了。
北京城的雪,也有数十年未见了……
积雪厚时,皮鞋踩上去,能没到裤腿。傅侗文不由得想起傅家老宅的院子,冬天时,他站在书房门口的屋檐下,常能见到被北风吹落的雪。
夜里有灯,背对着光源,他能看上一整夜。
那是弱冠之年的傅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