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死后两个月,他母亲崩于庆寿殿。到底是伤心过度还是遭人谋害,不得而知。反正受益的是殷重元母子,由此可见这位太后表面和蔼,私底下只怕也不简单——不过这宫廷中,又有哪个是简单的呢?看开了其实没什么,彼此都是长袖善舞,谁也不比谁干净。
持盈实在是个活泛的人,她不怕生,言笑晏晏道:“既这么,我和阿姊就随官家,直呼您为孃孃了。孃孃是信佛还是信道?”
太后挑了眉,有意问她:“道禅本一家,信佛怎么样?”
她想了想道:“信佛好啊,佛法无边么。”
“那么信道呢?”
“信道也好,道法自然。”她笑起来,“我母亲信道,对老庄很是推崇。每每命我抄书——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太后听了愈发和善了,拢手说:“好得很,我和你母亲一样。不过此道非彼道,道家与道教还是有区别的。你们孩子家多悟道,好修心养性。这宫掖明争暗斗太多,到了你们手上,望和睦相处。和则静得所安,是以圣人守和。我迁至宝慈宫后重修了台阶,你们来时可数过有多少级?”
持盈答不上来,转过眼看秾华。秾华笑道:“我恰巧数了,共有二十八级。”
寸步留心,这是极好的。太后赞许地看她一眼,“不是二十七级,也不是二十九级,长公主可解其中意?”
她微微俯首道:“我并不从佛从道,一点拙见,说出来孃孃别笑话。帝王之数为九,后宫阁分当避讳。二十八级,减之一分有克撞,两数相合是为圆满。道家讲究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孃孃这样胸襟,秾华当以此为训。”
太后欣然而笑,初现的一点老态转瞬淡了,“官家弱冠即位,到如今正满三年,样样具好,只有一点叫我忧心。如今二位公主和亲大钺,望万事以官家和禁庭体面为重,潜心辅佐,方不负我对你们的期望。”
这算是郑重托付了,秾华忙和持盈起身行礼。心里不免犯嘀咕,二十三岁不近女色,也没有一位皇子皇女,想来不是有隐疾,就是有龙阳之好。她们才来,太后的话暂时挑拣着说,世人都好面子,等日子久了,想瞒也瞒不住。
这厢兀自盘算,那厢内侍扬声通传,一句“官家到”,震得广袤天街回音隆隆。她略往后挫了挫,掩其锋芒垂首侍立。眼神一晃,见持盈不动声色,一直嬉笑如常的人,脸上突然显出与年纪不相符的持重来,这种神色不是拉着脸、沉着嘴角就能佯装的。秾华反而舒了口气,她也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