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的密函上看,性情简直称得上莫测。譬如他近乎病态的偏执,他生活的地方一切要按原样摆放,半分也不许动。只为一个小黄门擦拭香炉后纹饰摆错了方向,他可以下令将人剥皮萱草,悬挂于拱宸门上。
这样不通的性格,却有个思想强大的头脑。钺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落入他掌中,他一步一步把这个弱国扶持起来,再过不久恐怕就会筹划吞并天下。因此要除掉他,一旦大钺群龙无首,便无法和绥抗衡了。
“钺国无后,或许是殷重元眼光过高了。秾儿,孃孃问你一句话,只问一次,你若不答应,绝不再问第二遍。”太后似乎比她还紧张,用力握住了她的手腕,“你……愿不愿意和亲,入大钺禁庭,做殷重元的皇后?”
秾华笑起来,眼睛里却是无边的荒凉,她说:“孃孃,我愿意。”
她说愿意,竟比不愿意更叫她难过。
郭太后侧躺着,泪水从眼梢滔滔流淌进鬓发里,“孃孃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这么做,是不是太自私了?你心里一定在想,我这母亲好不公,认回你,就是为了把你推进火坑。可是国家大任在肩头,我也是迫不得已。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也同五哥商议过,五哥是极力反对的。然他毕竟年幼,还未及弱冠,朝纲若镇不住,也许会被废,也许会被杀。同大钺联姻,是目前最稳妥的办法,我要为他争取时间。”她哀哀望着秾华,这眉目,看一遍,在心头烙一遍。突然觉得羞愧,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一儿一女,孰轻孰重,她已经很明确地作出了选择。秾华不觉得难过,只是有些失望罢了。她反过来安慰她,“孃孃别伤心,我也正想到钺国去看看,看看害死云观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太后道:“殷重元这人难测,你去了要加小心。原本可以随便找个人联姻,又怕让他拿住把柄借机兴兵。你不同,你是五哥的亲姐,有这层关系,他轻易动你不得。秾儿,好孩子,你听孃孃说,如果找到机会——杀了他!”她狠狠咬着槽牙说,“留他在世上,终究是个祸害。他六亲不认,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残害,别人在他眼里又算什么?绥国的国力兵力都已经不及大钺了,再不采取行动,过不了几年,中原版图上便不会有绥,我们这些人也会不复存在。”
所以打算弃车保帅,把她嫁过去,让她杀了自己的丈夫。事成,生死由她;事败,仍旧生死由她。她不过是射向钺国的一支箭,离开弓弦就没想过再收回来。能不能逃出禁庭,杀夫后又何去何从,这些从来不在他们的考量之中。
虽然想法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