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用的火车上有特殊的信号旗,很好认。
傅侗文和沈奚立刻上了站台。
此时,前一班车次的旅客早离了站,今日从上海驶出的车也都在上午出去了。站内外都没了闲杂人,枕木震颤着,车早早减了速,缓慢地借着刹车后的余力滑入站内。
直照在眼皮上的日光被挡了去。
傅侗文还没等车停稳,已经握住门边的金属扶手,登上车。
沈奚追上他。
私人包下的火车,一节车头,两节车厢。在第一节车厢里的人都没见过傅侗文,忽然见个先生闯入,手都按在枪柄上,到有人叫“三爷”,大伙才安下了心。
一路防备着到上海,总算是见到主顾了。
“人如何了?”傅侗文向前走着,不看过道两旁的人,只问第二节车厢门外的人。
“说不上太好,”那人躬身,低声说,“昨日夜里烧起来,人眼下是糊涂着的。”
“有医生跟着吗?”沈奚插入一问。
“没有,没有医生敢接——”
没有人敢接?沈奚觉出不妥:“让我去看看。”
面前这个不是医护人员,多说无用。
傅侗文扶她的手臂,把她让到自己身前,让她先进车厢。
车厢的窗帘都被拉拢了,是为了遮阳。
虽有几个年轻女孩子在摇着扇子,给车厢内通风,还是闷热得让人窒息,酷暑日长途而来,正常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伤患。沈奚拨开了一个女孩,见到了躺在硬床上的傅侗临。车厢里很安静,沈奚缓慢地呼吸着,去摸那熟悉的脸庞,这张脸似乎五官没有变化,可每一处细微的轮廓都被岁月重新雕琢了。
虚弱、沧桑,面色蜡黄的傅侗临,嘴唇抿成一条线,烧得糊涂。
他的眼珠在眼皮内动了一下,没睁开。
沈奚摸他的额头,烫得惊人,像身体里裹的不是五脏六腑,而是烧红的炭。她怀疑是伤口感染,去检查他的腿,是伤在右小腿,裹在纱布下的伤口溃烂严重,揭开来,纱布下有阵阵恶臭……
热气汇聚的车厢,却生生从四面八方吹来冷风,刺骨的寒。
“用你的车,我们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