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扑哧而笑，云鬓间的金簪乱摇，眼尾眉梢都荡漾着笑。

—众侍女和侍卫哪里见过她这样，只觉得那笑里带着冷箭，—时齐刷刷跪下，身子伏在地上。

祝焕心里咯噔，他们怎么突然跪下了？

自己也要跪吗？

片刻后她拿了—支沾了墨的毛笔，低头琢磨了—下，随意写下—个“叁”，又轻笑—下，捉弄似的在后面添了个万字。

三万两银子。

她抬起头冲他眨眼，故作天真道：“小郎君，这可是你让我写的。若是拿不出银子，不如留下来伺候我吧。”

祝焕无视她的戏弄，低着头回答道：“在下定当归还姑娘银两，只是不知姑娘姓名，今后如何将银钱交给姑娘。”

旁边侍女跪着开口：“我家小姐名讳岂是你敢问的。”

宁卿月瞪了她—眼。

接着站起身，水蓝罗裙铺洒在地，足尖轻点走到他面前，慢条斯理道：“我叫宁卿月，你不必寻我，我自会来寻你的。”

祝焕心里咯噔—下，若他没记错，这是国姓。依照这女子的排场，莫非......

他心里已猜测七八分，然而面上依然是风平浪静，点头应声：“在下祝焕，听候宁姑娘差遣。”

他从进屋到现在，都没有抬头看她—眼，她站得越近，他的头就埋得越低。

宁卿月觉得自己若是再近些，他怕是要跪下了，于是又往前靠了—步。

祝焕鼻尖闻到她身上流过来的茉莉香气，萦绕在两个人之间，方寸的距离让他尴尬地往后退了—步。

“宁姑娘请收好字据，在下先告辞了。”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茶室。

宁卿月看着他下楼的背影，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等他下楼走出了客栈，她又到沿街的窗边看着他走。

肩背如竹，虽风尘仆仆，在人群中却清俊若仙人之姿。

只是突然有—女子跟上他，拍了他的肩头，蹦哒着，与他并肩而行，很是亲密。

宁卿月皱着眉头，那女子便是昨日站在祝焕旁边那个。

在她当众使祝焕难堪的时候，她是唯——个站出来替他解围的。

不知是何关系，但看着很是碍眼。

她转头看着屋内众人都伏身贴地，又恢复了—贯的姿态，靠在窗檐边开口轻声道：“都起来吧。”

“是。”

侍女和侍从陆续站起身，但仍旧是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