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大爷提着借来的药箱往廊子另一头去,濮阳金台随侍左右。到了门前抬手拍了拍门,里头的杨亭舟一手端着汤碗探出头来,见是裴臻,忙放下碗恭敬揖了揖。
裴臻将药箱放在桌上,回头看路知遥,他脸色虽苍白,眼神倒仍是犀利冷峻的,便笑道,“路同知现下觉得如何?”
路知遥嗓音微有些哑,中气却足了许多,没法子拱手,只得道,“多谢先生,路某吃了两帖药,这会子好多了,今儿若不是先生及时出手相救,路某恐怕已是蒙古人的刀下鬼了。”
裴臻摇摇头道,“路大人言重了,都是自己人,说什么相救不相救的。”他一面打开箱子将工具和药粉取出来码好,一面也暗自佩服这个读书人的身手,那些蒙古人何等的力量?他一人竟能连杀他们五人,果真是条铮铮的汉子。不过佩服归佩服,个人的欣赏完全不能凌驾于神圣的爱情之上。于是臻大爷有意无意地开始提醒这位勇士一些需要注意的常识,“若说要谢,裴某更应该感谢路大人才是,我们春儿得亏大人这一路的照顾,到我身边时方能平安无恙,这都是大人的功劳,况且朵颜三卫本就是冲春君来的,倒是咱们连累了大人呢。”
路知遥心内冷哼一声,明月君果然好权谋,话里都带着玄机,三两句把他撇了个干净,如此想着,到底气儿上也不服,应道,“叫先生一说路某愈发惭愧,春儿这几日跟着我风餐露宿的,受了不少的苦,待我痊愈了总要想法子补偿些才好。”
裴臻的眼霎时微眯了起来,心道你敢说这话?信不信我让你永远痊愈不了?
一旁的濮阳金台和杨亭舟顿觉不妙,濮阳忙打圆场道,“路大人一路上辛苦的紧,夫人才刚吩咐过了,大人要吃些什么只管说,叫小子们去办就是,只盼快些养好伤,燕王殿下在北平正惦念着呢!”
裴臻回了回神,手上不曾停下,把几种药混在一个银碗里,拿清水调匀了,走到床前掀开被褥道,“换药吧,眼下止了血,包扎也可松一些了。”接过杨亭舟递来的剪子,绞开被血污浸透的绷带,伤口已然缝合过了,才见那会儿乍看之下很深,不过幸而未伤及经脉,再过一分便砍到要命的地方了,也算他有造化,及时隔开了那把弯刀,否则这会子该下葬了。
裴臻嘴坏,心眼倒也并不十分狠辣,看在他有情有义的份上也不认真同他计较,用温酒清洗了他伤口周围的皮肤,仔细上了金创药,下手也放得轻。饶是如此,路知遥也生生疼出一头冷汗来,汗水顺着脖颈蜿蜒而下,结实的胸膛泛出蜜色的光。裴臻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