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主和藻渠夫人,就会大致清楚苍筠湖的风土人情。见晏清而知宝峒仙境大概,见何露而知黄钺城作风,都是此理,当然会有误差,但是只要相处越久,看到修士越多,距离事实和真相就越来越近,那个万一,就会随之越来越小。有些时候,还能够见一而知全貌,是说那随驾城城隍爷,范巍然和叶酣,因为他们都是一家之主,家风如何,往往由他们来决定。
一个往上看,一个往下看,两者相加,如同一条脉络的首尾两端,一旦被人拎起两头,任你伏线千里,也难逃法眼。
世道复杂,想要活得越来越轻松,要么被子蒙头,我只活我自己,吃苦享福都认命,要么就只能多看多想。后者却要劳心劳力,一山总比一山高,即便是坐镇小天地的各方圣人、如同当那老天爷的,只要哪天走出了自家的小天地,一样束手束脚,寄人篱下,仍然需要放眼去看世间众多脉络、繁琐规矩。
讲道理,未必有用。
懂规矩,绝非坏事。
湖君殷侯讲不讲理?可是人家却懂得去找出他人的规矩,抓住了陈平安的行事脉络,所以苍筠湖上,黑云密布笼罩辖境,陈平安就不敢杀他,怕一湖三河两渠皆洪水泛滥,殃及无辜百姓无数。龙宫之内,他半点不比叶酣范巍然更少该死,可他主动承诺未来愿意庇护辖境苍生,修补山水气运,将功补过,所以白衣剑仙的一拳一剑都没落在他头上。
随后说书先生与他徒弟,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陈平安只是缓缓喝着碗中酒,始终没有动筷子。
说书先生打了个饱嗝,笑呵呵道:“公子一筷子都不动,只是喝酒,是半点不饿?”
陈平安笑道:“确实不饿,何况这顿饭菜,我觉得就该是老先生的。”
老人无奈道:“公子言语,怎的如秃驴说禅一般,教人摸不着头脑。”
陈平安问道:“老先生何时过关去往银屏国?”
老人笑道:“这就要走了,吃饱喝足。对了,我学了些相术,公子请我吃了这么一顿,不如替公子算一卦?公子放心,不收钱。”
陈平安点头道:“那就有劳老先生。”
老人从袖中摸出几颗先前得手的铜钱,随手往桌上一丢,捻须沉吟,沉默无语。
陈平安笑着不说话。
老人轻轻以手指挪动桌上铜钱,皱眉道:“公子心善,是福缘深厚之人,但是也要切忌,有福之人不落无福之地,老话从来不是空口无凭,听者莫做道头笼统语。我看公子此次北游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