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
他是真心实意的道谢,看着样子好似应该也大概可能是个正直的人,不至于会暴起伤她,但那种感觉该如何形容呢?
她辛苦搭的桥好像一瞬间就易主了,他可以允许她在这里过来过去,怎么走都行,但他也可以随时抽走桥板子,因为这座由她架起来的桥名义上、理法上都是他的。
这桥对应到现实里,可以是这个家,可以是她辛苦盖好的房子,是她在这个时空安身立命的窝。
这种感觉真的,前所未有的糟糕。
但她又无法迁怒,没错,她很清楚这种情绪只能被称之为迁怒,因为这里原本就是沈烈的家,沈安和沈宁原本就是沈烈的弟弟妹妹,反倒是她,才是无根的浮萍,依托着他的身份、他的户籍才由流民变成良民,在这十里村在这半山腰的小草房里扎下了自己的根。
桑萝想,但凡沈烈早些回来,在她穿越之初就在这个家里呢,她必定刚到这个世界就会想办法抽身,毕竟谁能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不,称之少年好像更对一些,谁能接受和一个半点儿不了解的陌生人直接就成了夫妻?
可桑萝又知道,这是谁也怨不得的,连老天也怨不得,因为老天给她的是再活一世的机会,除了感恩,怎能有怨言?
她长长叹出一口气来,点头,算是领受了他这一句谢,便又无话了。
好在主屋离灶屋很近,沈安和沈宁已经搬了凳子拿好碗筷过来了。
沈宁一脸喜气,把凳子摆好,弯着眼睛就要拉自家兄长到桌边坐。
她只沉浸在大哥活着回来的喜悦里,根本还没有想别的太多,九虚岁的年龄,也还不懂得想得太多。
但沈宁不懂,沈烈却不会不懂,他不会看不出来那年轻女子的郁闷、困扰和满身的不自在。
他只随意往屋里扫一眼,一张旧床,一张新床,床上的被子褥子都是簇新的,铺得很厚,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定是舒适又暖和的。
靠外边的架子上堆着满满一架子的袋子,那袋子里装的不知是什么,但会这样好好存放的,沈烈能猜到的是粮食。
只从进院到进这屋里,再看桌上的饭菜,沈烈就得认,这个家被她经营得非常好,换作两年多前的他都没有这样的本事。
周村正说她是在两房分家前半个月嫁过来的,那么也就短短半年。
半年时间要经营起这样一份家业必然极其辛苦,他这个传闻已经死了又突然回来的,在她眼里更像个回来摘果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