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的眼睛,“秾华,以前你以为我死了,形势不由人,我不怪你。如今我回来了,我们自小青梅竹马,不是一个空架子的夫妻名分能相提并论的,是不是?”
他的眼睛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她怔怔看着,点头说是,“我们说过要一辈子在一起。”
他笑了笑,笑得异常辛酸,“我以为我什么都没有了,还好,至少还有你。”
她说不出心里是种什么滋味,应该高兴的,但实在高兴不起来。他要她留下敷衍今上,敷衍需付出的代价他只字未提,也不在乎么?她口头上答应他,但能不能做到,她自己也说不准了。可以预见将来的路有多崎岖难行,真要到了做取舍的时候,她该怎么选择?
或者不要这样明争暗斗,“如果你出现在紫宸殿上,让那些大臣知道你还活着,能不能从他手中讨回江山?”
他听了发笑,“单凭身份能定乾坤,三年前就不会被他篡位了。我和他,到最后只能活一个,成则为王,败则死无葬身之地。”
她再要说话,他闪身退到帘后,低声道:“有人来了。”
她回身看,是徐尚宫立在阶下通传,说时候差不多了,圣人该去前院给外命妇们赏社饭了。
她应了声知道了,“你且稍待,我绾了头发就来。”转眼看云观,不舍道,“我要出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他把她的手合在掌心,切切叮嘱:“不要将今天的事告诉别人,春妈妈面前也要三缄其口,记着了?”
她点头应了,“你在哪里落脚?万一我要找你怎么办?”
“不用你找我,我会托人传话给你。”他深深看她一眼,“相逢有时,不急于当下。去吧,莫让人生疑。”
她敛了衣裙,一步三回头地到了阁门上,略定定神,昂首迈了出去。
接下来的半天打起精神应付那些命妇,颇有点强颜欢笑的艰辛。及到入夜分了花篮、果子、社糕,这才登舆返回禁中。
回来后先去宝慈宫向太后禀告见闻,略坐片刻方辞出来,待入涌金殿时人都要累瘫了,可是打帘进去,却见今上坐在殿内盘弄一枚铜钱。铜钱在紫檀的桌面上快速旋转,他牵袖扣在掌下,抬眼望向她,“皇后猜猜,是阴面?还是阳面?”
她回身让春渥她们退下,提裙进后殿来。今天的际遇让她心力交瘁,可为了不叫他看出端倪,还得振作精神同他周旋。
她在桌旁坐下,“何为阴面?何为阳面?”
他说:“无字为阴,有字为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