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了园子,又往金钥馆去了。裴臻迷迷糊糊躺着,大热的天冻得直哆嗦,一会子又热得盖不得被子,心里梦里都是毋望的影子。原来机关算尽一场空,心里悲苦,身子也支撑不住了,一头就栽倒了。
怎的就弄成了这样!原先他就没想纳妾,只是意难平罢了,想瞧瞧什么样了不得的人物,农家女却不愿与富户做小,心气儿比天还高不成!见了人,方觉得她确和一般的小家子不同,却也没正经当回事,后来渐渐就不对了,成了他一厢情愿,到最后还闹得百爪挠心,究竟是什么缘故,他也没弄明白,这辈子还要来一场非卿不娶,以前欠下了风流债,一下全要还个爽利,当真是报应!
那厢裴阑找到了助儿,厉声道,“你怎么伺候你主子的?前头的事儿如何不来报,非要现下闹出人命来才好吗?大爷无事则已,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仔细你的皮吧!”
助儿也甚委屈,搓着手道,“我也没料想到会如此啊,大爷一向主意大,但凡他想办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谁知这回在那么个小丫头片子身上跌了跟斗,我原想大爷娶不了这个姨娘也没什么,万没料到竟成了这样,大爷这回是动了真格的了,二爷,你要是疼我们大爷,就想法子把刘春君掳回来吧,往大爷房里一塞,算完事!”
裴阑差点没忍住要扇他一个大嘴巴,斜眼道,“蠢材!凭你主子的能耐,要掳早就动手了!得着了人得不着心,你这奴才懂不懂!人家现下要的是心!”
两人坐在假山的石头上长吁短叹一番,裴阑道,“你跟了他那些年,不知道他的为人吗?认死理,一条心到底,这下可怎么样呢,病得都要脱相了,愁死人了。”
助儿站起来拍拍衣裳道,“我请春君姑娘去,叫她好歹来瞧瞧大爷,我们大爷对她有恩,不论如何她总会来一遭的。”
裴阑道,“我一道去,倒要看看这女孩儿哪里就值得他爱成这样。”
裴阑骑上马,助儿传了轿夫,抬着竹抬椅,往梨雪斋就是一通狂奔,好在离得近,约摸一刻钟也就到了。裴阑勒住了马,眯眼往里瞧,一个女孩儿在柜台后头做账,算盘珠子拨得利索,雪白的手指上下翻飞,蹙着眉,一本正经的样子,是个美人没错,可能还有些肚才,可怜他大哥哥在家为她病得浑浑噩噩,她却半点不妥皆无,可见是个口冷心也冷的女子!
裴阑翻身下马,大咧咧冲了进去,那女孩儿抬头,裴阑不禁叹了叹,好一双翦水双瞳,纯净得能倒映出人的影子来!
毋望从柜后走出来,打量这人,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