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她像断了线的皮影一样,身子抬起来,脑袋和脖子还没跟上。于是拉伸出一个曼妙的曲线,雪白的肩颈看得人心潮起伏。可她浑然不自知,也并未察觉屋里有第二个人,努力地扶正脑袋,东倒西歪几次要栽倒,几次又顽强地拉了回来。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渐渐清醒过来,她长长舒了口气。然后摸摸锦被,又摸摸垫褥,再茫然转头四下打量终于发现墙角坐着个人,姿态娴雅,眉眼却冷若冰霜,正满含探究地审视着她。她脑子钝重,耳朵里嗡嗡作响,心道别不是在做梦吧,抬手在脸颊上用力拍打了几下。
这一拍,神志好像被拉回来几分,再仔细看他,猛然一激灵,手忙脚乱起身,“万岁万岁爷当真清醒了吗?好像没有。皇帝调开了视线,淡淡抬了抬指,“有碍观瞻。
如约这才低头打量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件寝衣,综绫的料子实在轻薄,底下几乎一览无余她眼前一黑,险些冲口尖叫起来。但很快便弄明白了,这是金娘娘的手笔,宁愿牺牲千载难逢的侍寝机会,也要把她送上皇帝的床榻总是下等的宫人,在这些主子眼里卑如草芥,什么尊严脸面,通通不值一提。她心头凄楚,但还是强忍住屈辱,把羞愧和惊惶都咽进了肚子里。床头没有可供遮蔽的衣裳,就把被子拽过来,包裹住自己,一面向皇帝福身,“奴婢御前失仪了,请皇上恕罪。见多识广的皇帝,对这种事并不觉得陌生,凉凉道:“不必急于认罪,先想一想,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如约说不知道,“奴婢绝不是有心冒犯万岁爷的。奴婢这就出去,请万岁爷息怒。
皇帝抿起唇,视线在她脸上流转。按说一个未经人事的年轻姑娘遭人算计,像盘菜似的供人取食,必定会有一番方寸大乱,然而她没有。她不怒不怨,等闲视之,究竟是情绪稳定到了令人惊讶的程度,还是早就有准备,因此不慌不忙?撑身离开圈椅,他发了话,“站着。你明白你主子为什么这么安排吗?
如约说是,“我们娘娘办事急进了些,但绝没有不敬万岁爷的意思。奴婢这就去给娘娘传话,请娘娘回寝宫侍奉万岁爷。皇帝哼笑了声,“闹成这样,朕还有兴致要她侍奉?先前看你昏睡,朕没有动你,眼下既然醒过来了,朕也不算趁人之危。过来,给朕宽衣。‘无情无绪的话,让如约冷汗淋漓。如果是有备而来,豁出去了,至少能博得一个结果。但如今是被人下了套,弄得衣不蔽体,两手空空,这个时候平白吃亏,那和赴死有什么区别!皇帝还在等着,等她领命上前,可她反倒向后退让了两步,“万岁爷恕罪,奴婢不能。“不能?”他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