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泰凑在壶嘴上吸溜一口,茶烫舌头,顺手搁在了石桌上,“你也别急,我有个同年在后扈处当差,我托他帮着打听打听,看大妞子在宫里怎么样。”
他们夫妻正商议着,屋檐下的人接了口,“轮着大妞是好事儿,轮着我就是晦气。货比货得扔,当初就不该留着我。”
素夫人回头一看是素净,唯恐叫她误会,赶紧的解释,“你别多心,我和你阿玛就是怕她在宫里遇上麻烦。你们俩都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我们还能厚此薄彼吗?这不是忧心嘛!你在我们身边,冷暖都照应得到。你姐姐可怜,十三岁就进宫当差了。卑躬屈膝的做奴才,主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素净涩涩道,“我倒是情愿做奴才,老天爷不是不给我机会么!”
她自怨自艾得久了,连爹妈也找不着话来安慰她。残疾是天生的,谁也不希望这样。她心里怨,怪父母生她生得不好,这也是没法子,但凡能有转圜,谁希望她拖条瘸腿过日子呢!
素净困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她能听见隔墙孩子们跑过石板路的脚步声,能听见大姑娘拦住货郎买头花的笑声,甚至素以卷着裤腿追豆汁担儿时,她也只敢倚在门框子上眺望。她的人生是一场悲剧,所以她宁可在黑屋子里了此残生,也不愿意穿着花团锦簇的衣裳,一瘸一拐的呼奴引婢。别人会轻视,会耻笑,这场赐婚简直就是坑害。不单她,连小公爷也不会快乐。她的自卑已经成了顽疾,和她的腿一样,再也治不好了。
她落寞靠着抱柱说,“阿玛您往上回禀,就说我不能嫁进公爷府。大妞子刚指婚那会儿我的确眼热来着,她配了个好人家,我就巴望着她不成事。这会儿好了,她的婚事黄了,莫名其妙落在我头上,难道我就配捡人剩下的吗?我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当那块补洞的角料!”
“你怎么这么说呢!”素泰一个头两个大,“兴许上回就是指错了,这趟正回来,反倒惹你不快活了。”
“那个小公爷不是来拜会过吗?他和素以认识,错了能不吭声?我瘸我的,和别人什么相干,为什么拿我做筏子?”她气不打一处来,捂着脸泣不成声。
素夫人束手无策,“你想得太多了,未必是你看见的那样。小公爷认识大妞子,架不住上头拉错了红绳不是。”
素净一擦脸,把脖子昂得高高的,“我是个瘸子,阿玛官职又不高,怎么平白落到我头上来?”冷哼一声道,“到底怎么回事,只有素以自己知道!”
素泰听得光火,“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