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本不知魏咎到底被那位墨柒教了多少后世之学。
“咎好似在哪里听过这一句。”
许栀一滞,她抬起头,在他略带茫然无措的眼神中,她与他对视。
林间的鸟雀将不少的碎雨抖下,天气不太好,山雾朦胧,一地春寒风霜。
许栀慢道上阕:“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魏咎努力回忆,续说下阕:“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层云开,阳光正好。
“公子可知道此词,何人所作?”
“咎不知出处,常听老师所念。”
“苏子之词,定风波。也可解为,定风,定波。”许栀道:“想来墨柒先生深知大争之世。时也,运也。”
魏咎道:“乱世之中,匹夫也怀国忧。公主不能割舍,咎也无由。”
“公子言谈在魏国。然如词而作,已见苦雨凄风,惟任潇洒,无执之念,方而随心。”
魏咎倏然,潇洒无执,是想也不敢想的东西。
他道:“公主此来非在恩师。实为劝咎留秦?”
许栀道:“山间寂静,可见墨柒先生欲潜行于世,如此之烹鼎,公子与我备受煎熬,我又何必将之拉入轰轰乱局?”许栀顿了顿,“至于公子留秦于秦无利,而且于我有危。我及笄之日将近,真倒想公子快些离秦。”
魏咎拜道:“当承公主之言。公主邀咎来终南山下一见,所为秦?”
许栀听他话到此处,笑道:“公子在云衣宫肺腑之言,永安感念。公子存高远之志,不要轻言性命之得失。永安为秦,也是为公子所虑。”
魏咎看到一片叶子缓缓落到她身后,没有惊起灰尘。
他别开眼,不去看那双狡黠的眼睛。
他道:“朝野之上,咎闻言道公主有一位良师,他教得公主擅长捭阖之术,在赵国燕国之事上颇得秦王依咎所见,恐怕他们都错了。”
“错在何处?”
“不是张良教了公主什么,而是张良为公主掌中之物。”魏咎虽然一直沉心于农业农具,但在宗室侵染多年,魏国王室权力斗争颇为繁琐,曾有先王二度称王,他很清醒地知晓嬴政,或者嬴荷华在想什么,怀疑什么。
“此番去魏,公主不先见张良,反而寻咎,可见公主似乎对之有忧惧之心,也有护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