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沈髻对我所说的那番话。
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此刻我对这番话,又有了另外一种感触,心头放下之余,却也是百感交集。
“罗先生,到了。”冯军的话拉回了我的思绪。
推开车门下了车,此时刚过下午一点,阳光还很刺眼。
城隍庙的门口只有杨兴一个人,阳光晒着,他就像是个雕像似的,一直盯着城隍庙里头。
稍微远一些的阴凉处,则是站着几个在这里放哨的冯家人。
“他一直都在这里……”冯军小声地和我说道。
我点点头,倒也没有喊杨兴,直接跨步走进了城隍庙。
冯军没敢跟上我,不过杨兴却立刻跟在了我身后,并且他靠我很近,我心头哑然。
城隍的雕像桌案前头,张尔已经坐了起来,并不似之前冯屈所说人事不省的样子。
我们进了大殿,张尔缓慢地回过头来。
张尔原本颇有几分精壮的神气,虽然两鬓斑白,但是脸上皱纹不多,很难分辨出他实际的年龄,可现在却不再是这样,额头上有三道深深的皱纹,眼皮也无力地垂了下来,驿马骨的位置更是下陷,双颧的位置也隐隐有黑气。
尤其是他双眼之中,本身神光奕奕,如今却透着几分灰败。
我看得心惊无比。
李阴阳的撞祟,竟然有这么严重的后遗症?
张尔这模样不是被偷寿的那种断命相,而是折寿,就如同我当时用了生术瞬间消耗掉十年阳寿一般,只是我不晓得张尔被耗掉了多少年……
“张叔……”我一时之间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在我看来,现在张尔半垂着眼睑。
可似乎他想要努力睁开,可眼皮却无力抬起。
张尔忽然笑了笑,不过这笑颇有几分讽刺的意味,他喃喃地说道:“醒过来的时候有些难受,脑子里头昏昏沉沉的,只记得最后看见的,还有醒来看见的,我身上血不少,应该添了不少麻烦吧?”“下山之后,你们都走了。”张尔目光复杂起来,笑容也从讽刺变得复杂。
张尔是个聪明人,他既然能猜得到一些,便没必要我说得太透,至少这件事情,现在我和柳昱咒,陈瞎子都认为不能让他再参与。
只是他说下山,令我心头一紧。
“张叔,你上山了么?”我开口道。
张尔点点头:“我是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