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手术没有危险,成功率有百分之九十九。”
说到这里,章决又一次停下来,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听上去很痛苦。
陈泊桥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在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中站得笔直。
走廊的地毯是棕色拼花的,壁纸是米白格子的,墙上一扇又一扇的木门,不平整地涂着的桃红色油漆,每一扇门上都挂了一块铜质的金属牌。
陈泊桥左手边是201,右边往前是204。
章决在207。
“你是百分之一吗?”陈泊桥问章决。
“不是。我有腺体,”章决得很缓慢,仿佛吐出每一个字,都很费力,“我不是没有。
“——检查报告拿错了。
“植入腺体后,它分化得很好,我和艾嘉熙订婚了。我们都以为手术已经成功了。
“三个月之后,我的另一个腺体,也自然分化了。”
“然后,就像你刚才看到的一样,我变得……”章决停顿了几秒钟,才找到适合自己的形容词,“不人不鬼。”
手机的两头都很安静,陈泊桥还等着,但章决好像觉得自己说完了,便不再继续说话。
章决可能把手机拿远了些,陈泊桥听不见他的呼吸声了,便开口叫他名字:“章决?”
又过了十几秒钟,章决闷闷道:“我在。”
陈泊桥问他:“你需要我帮忙吗?”
章决那头一下子静了,陈泊桥又等了一等,再换了方式,问了章决一次:“我能进来吗?”
过了一小会儿,章决“嗯”了一声。
于是陈泊桥走了回去,重新打开了207号房间的门。
章决用被子盖住身体。
他不确定陈泊桥打算帮他什么忙,也很怀疑陈泊桥能不能帮上忙,但对陈泊桥提出的建议,章决的首选答案,永远是“好的”,或者“可以”。
门被打开,又关上了,陈泊桥摘掉了口罩和墨镜,摆在玄关的玻璃柜上。
他和早上穿得不一样,换了衬衫,如果章决脑袋没这么昏沉,可能会在心中赞扬陈泊桥的反侦察能力很qiáng。
从半躺的角度看陈泊桥,陈泊桥显得更加高大,他坦dàng地向章决走过来,平和而温柔地问:“难受吗?”
事实是陈泊桥一进房,章决更不适了。但章决不想提,因此什么都没说。
陈泊桥毫无察觉地坐在了chuáng边,离章决近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