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发慌。像这两天连着下雨,进京的笔帖式耽误了行程,桌上文书该办的办了,该发放的也发放了,于是几个人聚在一起喝喝茶,膳房按时送些果子进去,供军机们消遣。
三位辅政大臣里头,多增年迈,早就在家休养了,剩下的薛尚章和纳辛轮着领班军机处。今儿正好是纳辛的班,皇帝原也有闲暇,便进了军机值房,来瞧瞧这位官场积年的处世之道。
天色将近黄昏,屋子里愈发的暗。案上点了几盏蜡烛,纳辛正和几个章京说起孝慧皇后陵地的营建,“前儿内务府又去瞧了一回,宝顶和墓道都修得了,只是山里连着下雨,底下又进了水。没法子,从武备院毡库里调了好些毡子过去,毡子能吸水,这么的把墓道弄干了……”正说着,忽然见门上人影移过来,抬眼一瞧是皇帝,忙起身打千儿,“万岁爷来了。”
在场的人都扫袖迎驾,皇帝抬了抬手叫免,横竖正说到大行皇后的奉安事宜,便问四月初二的永安大典是否都预备妥当了。
先皇后落葬,国丧便算真正过去了。纳公爷家小姐被太皇太后接进宫的事儿人尽皆知,待大丧一过,想必就要册立继后了吧!
章京们都识趣儿,悄悄退后了些,请纳公爷回皇帝的问话。纳公爷说:“臣先前和礼部商议了各项流程,上到奉安仪注,下到车马随行,都已经筹备完毕了,请主子放心。”
皇帝点了点头,“大行皇后这样的年华便走了,朕心里实不落忍。永安大典不能出任何差错,果勇公伤心过度,断不能再叫他操心了,一切便有赖你,替朕周全吧。”
这么听来皇帝真是位重情重义的人主,纳辛因为自己的闺女也在宫里,很快便要接替后位,见皇帝对先皇后并非那么绝情,总算也略感安慰。嘤鸣走了有阵子了,和家里彻底断了联系,他虽然常在宫内行走,且军机值房离慈宁宫也不过百丈距离,但隔着一道门槛也如隔着天堑,他心里惦念,抓耳挠腮无法得到女儿的消息。
辗转打听是听不着真话的,无非说很好,宫里主子们都优待着,嘤鸣到底受不受待见,还是得看皇帝的反应。纳辛斟酌了良久,朝上觑了眼,硬起头皮说:“奴才问句题外的话,还请主子见谅。我们家那个闺女……她自小糊涂,蒙太皇太后不弃留在身边,也不知她伺候得怎么样。奴才一家子整日为她忧心忡忡,唯恐她不懂事儿,惹主子生气。倘或她要是犯了什么错,万请主子瞧着奴才家历代忠心的份儿上,从轻发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