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容奴才留在慈宁宫。”
太皇太后背靠着南窗下的锁子靠垫,转头瞧瞧米嬷嬷,“能吓着皇帝的人不多,紫禁城里她可算独一份儿。”转头对嘤鸣道,“你才来,不知道皇帝的脾气,他虽是我的孙子,但更是天下之主。皇帝厌弃一个人,随意处置了便是,哪里要看谁的面子。”
这么说来,大概就只剩一个可能了,皇帝暂时不愿意公开敌对以前的元老重臣。若说纳公爷骑墙,好歹他还没有完全靠向薛尚章一方。倘或这回再整治死了她,那纳公爷的不满会变得空前大,朝中敌对分明,于社稷也没有益处。所以身为一国之君还是得忍,就像当初忍耐深知一样,硬争争地熬上几年光景。
无论如何,嘤鸣不愿意思量太多,在这深宫之中心思重了,容易见阎王。她曾经开解过深知,如今轮到自己了,她不需要任何人敲缸沿,自己就可以把自己规劝得很好。
她一直乐呵呵的,茶醉风波后得到了两天修养的时光。她给家里写了一封信,让福晋把松格给她捎来。松格相较鹿格更稳当,她知道荆棘丛生的环境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有了太皇太后的特许,塞个人进宫不费什么周章。松格进来的时候她高兴坏了,就像海心里漂浮了三天三夜,终于抓到一根凑手的浮木。家里来的松格,可以带来一些她想知道的消息,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太皇太后就寝后,各处上夜的人井然值守,嘤鸣是不需要值夜的,便可带着松格回头所去了。
主仆两个挑着一盏小小的羊角灯,走在宽阔的甬道上,松格搀着她,感慨道:“不成想,奴才还有再见主子的一天。主子能把奴才传进来,奴才脸上光鲜。咱们这号人是为伺候主子而生的,主子不在,咱们就跟没头苍蝇似的,不知道该往哪儿撞。”
嘤鸣笑了笑,“我走后,家里都好吧?”
松格说都好,“就是侧福晋想您,一天往您院子里跑上好几回,来一回哭一回。”
嘤鸣心里牵痛,却也只能微笑,“哭什么的,我在宫里很好,既不风餐也不露宿,不比在家差。”顿了顿又迟迟问,“还有呢?”
松格不说话,悄悄把手绢揉成团,塞进她手心里。嘤鸣细细揣摩,不用看,也能感受到掌心两端尖尖的棱角。她忽然就忍不住了,在黑暗的夜里湿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