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是第一次听说许栀所言的叛乱与张家有关。
早前颍川郡的监御史来问过他具体的情况,张平甚至还以为她来张家,是大王要他确认匪徒。
许栀猛然间回过神来。
一系列的操作之下,她还开开心心地被他当成枪使。
现在张平本不知道也变得知道了那份‘证据’。
她才突然明白她被人给耍得团团转!
她从燕丹身上找出来的,直指张家的‘证据’,都是一个人捏造的!
她无法平息愤怒!
更加可气的是,她从燕丹身边找出来的只是一部分,还有更多的东西在他的手里。
李贤如果上奏,郡级官员走正常程序就是要过御史府。
张良在咸阳才做了侍御史,如果被诬陷徇私,又会陷入自证清白的百口莫辩。
李贤之前云淡风轻地与她说张良喜欢她,不过是让她放松警惕。
许栀这才知道李贤有多恐怖,他绝不可能‘改邪归正’。
而现在,她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却不能给他甩脸色。
晚间的风一吹,就是碎的。
望见来人的身影,他的瞳色在黧黑的陈设下更加深沉不见底,嘴角勾起一丝很淡的弧度。
李贤没见过她这身打扮。他该承认自己一旦看到她剥离了嬴荷华的身份,用自己的灵魂对视,他总是会生出平时不敢的许多情绪。
浮光之中,仍可见她倾城的容貌,因为夜色来临,雾气令她的愤怒也消减了不少,朦胧的火光让干净皎洁的脸庞衬托如玉。
李贤穿不穿官服都是一身黑,峨冠博带,颇有秦汉官僚之威仪。
许栀用的是女史的身份,只能在下堂等着,终于等到堂中的人都走完了。
青铜灯具上的烛火也被添上了新的灯油。
李贤不免觉得,有些时候她还真能沉得住气。
见他不意外自己来到了夜闯南郑郡官署,许栀强压住冲出口的质问,“燕丹死了,大人还有闲心喝茶看书?”
他是知道她不是为了燕丹,他知道她所为何事。
李贤慢慢阁下手中的竹卷,拉了一把身上披着的白色大氅,神色悠然,眸光冷,又带着几分玩味。
“臣偶感风寒,恕臣不能远迎公主。”
他语气柔缓,又冲她笑了笑,人却是动也没动。
掩盖不了骨子里的阴寒,也没法抵消冷月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