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跟着上岸的,必是有品阶的千户和少监,寻常厂卫仍驻扎在船上,但准予自行活动。月徊眼下是男装,就跟在梁遇身旁,大概因为小太监本就雌雄莫辩的缘故,那些眼瘸的登州官员们也没有起疑。甚至孙知府还和她搭讪,笑着说:“少监真是年轻有为啊,小小年纪已经官至随堂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月徊也虚头巴脑应承,“孙大人抬举了,我不过仗着手脚勤快,在掌印大人跟前伺候罢了。”
秦九安有心哄抬她的身价,打趣道:“孙大人说着了,梁少监可是司礼监最年轻的随堂,司礼监设立至今,还没出过第二人呢。”
孙知府终于明白过来,“梁少监?原来少监也姓梁,果真好姓啊好姓……”
这些当官的,马屁真是拍得毫无风骨。也难怪,司礼监眼下如日中天,题本批红都要从他们手上过一道,地方官员们自然个个周到小心,唯恐有半点错漏。
月徊摸着鼻子,笑得讪讪,待安排好了梁遇的住处,随孙知府一道退到了门廊上。
孙知府谨慎地同几位少监打探,“卑职戍守海疆,不得传召不敢擅自进京,因此也不敢妄揣厂公喜好。不过咱们这里,有个高丽人开的春华楼,里头一色高丽美人儿,都是拿参水浸泡出来的,个个白得棒子面一样。卑职已经打发人过去传了话,今晚上包圆了,不放一个外客进去。厂公和少监及千户们一路行来多辛苦,点两个姑娘,让她们打打五花拳,松松筋骨也好。”
男人们说起这个,当然喜上眉梢,只是忌讳有月徊在场,表现得都很矜持。
杨愚鲁说:“这个……恐怕不方便。”
秦九安道:“还得先问过掌印的意思。咱们掌印一向喜静,倘或乏累不想消遣,那……”
“那就请少监和千户们散散心吧,到了咱们小蓬莱,哪有不做一回神仙的道理。”孙知府边说边笑,自觉风趣。
于是秦九安和杨愚鲁的视线全集中到了月徊的身上,“梁少监,您看……”
月徊觉得哥哥不是那种人,便大度道:“别问我啊,我也怪想去的……”
结果身后一个嗓音接了话,“既这么,就请孙大人安排吧。大家一路上都憋坏了,散散心也不为过嘛。”
月徊讶然回头,梁遇谈起风花雪月的事儿来,自有一段风流蕴藉。仿佛他不是司礼监的太监,而是哪家王孙公子,到了烟花之地,不眠花宿柳一番,对不起他那张脸。
孙知府因尽了地主之谊,笑得花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