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我哥哥他怎么样了?”
郑太医鬓角都湿了,顾不上擦汗便回身开药,一面道:“姑娘别急,先前是出血不止,才暂且缝合了伤口。伤口闭合,皮下来不及排出的血就攒成了淤血,只要把这血清除,等热一退,好起来比慢慢温养还快呢。”
月徊听了心下一松,回头再看床上气息奄奄的人,暂且也看不出好转的迹象,又不能再说什么,只好等着小太监煎药回来。
那厢杨愚鲁和秦九安合力将人翻起,让梁遇侧卧着,他的气息相较之前略微平稳了些,月徊忙又轻声唤:“哥哥,您好点儿了吗?”
他分明是听见的,却不愿意睁眼,蹙着眉微微别开了脸。月徊顿时有些讪讪的,心道自己受了委屈,他倒来脾气了呢,要不是看他有伤在身,她早就不理他了!
杨愚鲁忙打圆场,“老祖宗尚且没气力,不过依我看,像是比先前安稳了些。”
高渐声道:“要是能睡会子倒是好事,兴许一觉醒来烧就退了。”
可照眼下局势来看,要睡着只怕很难。
外头狂风过境后,那些厂卫正掌着灯寻找遇难的人,隐约听见嘈杂的喊声,不一会儿就有人在门前叫少监,说十二团营的张千户找着了。
死了一个千户,实在是件大事儿,秦九安忙追了出去。
月徊见杨愚鲁脸上焦急,便道:“杨少监您也去吧,这儿有我呢,我能照顾好哥哥。”
杨愚鲁有些迟疑,“老祖宗这样,我实在不放心……”
梁遇终于开口了,轻喘口气道:“你去吧。那些兄弟……想法子找全,不能让他们……葬身在鱼腹。”
杨愚鲁道是,“那您……”
梁遇脸上的潮红消退了些,只是唇色还发白,缓了缓道:“我不要紧,你去办事吧。”
于是舱房里人又褪尽了,只余郑太医和两个徒弟来回忙碌着。
月徊这时对哥哥有了新的认识,她一直以为他手握大权,不管别人死活,可如今看他对身边的人,不可说不讲江湖义气。
那些办差的兵勇,照说死了多少都不放在朝廷眼里,况且是在海上,要是把尸首捞上来,就得另派几个人护送他们回去,又是人力又是物力,对于只重结果的司礼监和厂卫来说,确实很不值当。但掌印发了话,底下人就得照办,很大程度上来说,那些枉死在海上的人能不能魂归故里,都靠他一句话。
幸好他有人情味儿,幸好他不是那么冷血。月徊长出了一口气,见门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