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侧向一边,眼泪比平常更容易流出来。所幸她看不到,所幸有绵软的枕头接着,那些无用的东西从眼眶里脱离,瞬间就消失了。
做错事的不是她,是自己,他觉得自己真是不配为人,不配听她叫他“哥哥”。然而一面自责一面又痛快,痛快的是长久以来压抑的恶得到了释放,自责是因为良知,他饱读圣贤书,到底不是没有脱离蒙昧的畜生。
他不敢应她,肩胛的痛让他熬出了一身冷汗,他咬紧牙关,就算被褥都湿透了,也不想说一句话。
一只小小的手探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微顿了下,很快便卷着干手巾来替他擦拭。温柔的分量,让他知道她还是关心他的,可越是如此,他越自惭形秽。
那眉头,不知怎样紧蹙才能缓解心里的懊悔。月徊的照顾倒是尽心尽力的,她翻开被子替他擦了背上的汗,轻声说:“哥哥,您要是疼得受不住了,就喊出来吧。”
喊出来……喊不出来,他的喉头被哽住了。挣扎再三,慢慢松开紧握的拳,掌心霎时流淌过一片清凉的风。
月徊替他擦手,那修长匀称的胳膊上,似乎有流不完的汗。被褥都湿了,得再换一床,她打开边上螺钿柜,忽然听见他说“对不住”,她怔了下,脸颊上烧灼起来,捧着被子进退维谷。等怔忡完了,还是卷走盖被重新替他换了新的,在她以为不会再有下文的时候,又听见他说了句,“咱们不是亲兄妹。”
这回和以前不一样,前三回她都以为他在开玩笑,这回却不是。她隐隐开始相信了,也许儿时关于他的记忆都是假的,都是自己杜撰出来的。她从来不是梁日裴的妹妹,也从来不是梁凌君的女儿。
“果然是认错了人吗……”她泫然说,“那我是谁?我不是梁家人,我是谁?”
梁遇闭上了眼睛,心头阵痛加剧,“是我……我不是梁家人,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