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么一匹,嘿嘿……不瞒您,原是马贩子送的,小人自个儿舍不得骑,今儿孝敬了厂公,也是小人的意思。”
梁遇是真佛,平常在京里,等闲看不见。如今下降到个小庄子上,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巴结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庄头点头哈腰,把马送到梁遇面前,梁遇摸了摸马脖子,那虬结的肌肉底下,涌动着一团旺盛的生命力,实在是匹好马。
梁遇偏头吩咐秦九安,“把马洗刷干净,给月徊。”
秦九安道是,掌印对姑娘的偏爱真是没话说,有好的要先紧着姑娘。人都说太监净了茬,没有那么多的七情六欲,其实真不是。因压制得久了,心里又隐有遗憾,疼起人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昏君不过如此。
当然这话借个牛胆儿也不敢说,不过私下瞎琢磨罢了。马牵下去又刷洗一遍,装上了辔头和马鞍,再牵回来时油光锃亮一身皮毛,搁在日头底下能发银光。
月徊看着这马,感慨万千。以前她骑过驴,也骑过走骡,尤其驴,遇上脾气不好的,骑着不走打着倒退,别提多糟心。这马呢,看看矫健的四肢,活像上了发条一杵就飞跑。她扭头瞧梁遇,“您呢?”
梁遇对马也有要求,但眼下不是在京里,随便挑一匹差不多的就成了。
底下番子牵来一匹栗红色的马,他接过杨愚鲁递来的金丝面罩戴上,有些倨傲地说:“马好不好是次要,要紧看骑术。”然后扬袍跨马,下裳繁复的竖裥开阖如伞面一般,缰绳一抖,马蹄飒踏眨眼纵出去老远。
月徊不服气,还跑不过他了?当即跳上马背就追,结果事实胜于雄辩,她无论如何扬鞭都追不上他,明明只差一丈远了,却又被他远远抛下。月徊耳畔风声呼啸的时候,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这种境况是不是就像男女间感情的较量,你追我赶着,只要前面那人不肯放慢步子,后面的人就永远追不上。
当然这样的好处是大大缩短了耗时,坏处就是一天下来,月徊几乎骑断了腰。
北直隶地界儿上,每八十里就有一个黄庄,将入夜前在武清驻扎下来,月徊觉得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哆哆嗦嗦,腿颤身摇,梁遇站在门前看着她时,她还得装得云淡风轻,摇着马鞭松快地从他面前经过,打招呼恭维:“还是您的骑术好,妹妹我甘拜下风啦。”
她走进厅堂里,梁遇的目光追随她,正面看上去倒还好,从背后看上去不是那么回事儿,走道儿脚后跟都不着地了。
他嗤笑,打肿脸充胖子,太好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