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又问,“亭哥儿呢?这趟他伴驾么?”
“朕派他坐镇京畿做粮草官,保前方大军吃穿,牲口嚼谷。他小事儿上荒唐,大事上不含糊。听说前儿得着个鸟宝贝,翅膀一展有六尺多,熬了一夜的鹰,打算下回秋祢叼黄羊的。”皇帝笑了笑,“折腾得够呛,朕还怕他误事儿,没想到今儿一早就进了西华门,和几个军机章京还有军机行走琢磨辎重托运,库银粮饷说得头头是道。”
太皇太后也展颜一笑,“齐哥儿跟着他学办差,怕他这个叔叔带坏了侄儿。”
皇帝应道:“那不能够,东齐天性深沉,和长亭不是一条路子上的。”
太皇太后说笑几句,又想起入了空门的长孙,长叹之下泪水涟涟,掖着眼问:“东篱那里有信儿没有?”
皇帝脸上黯然,垂眼道:“长亭入伏头天去瞧过,说气色还好,日日听师傅授课业,心胸也开阔了好些。七月里要跟着方丈云游,到底是孩子,边说还边笑,要饱览大英锦绣河山呢!”
他的眼眶渐渐濡湿,心底最深处泛起刺痛,忙起身眺望窗外,触目所及竟是昆明湖畔的卧石。犹记得上年入夏父子俩在那里垂钓的情形儿,再想如今骨肉分离,他在庙里凄楚孤寂……就像生命中缺失了一块,消弭无形,寻不回来了。
承德十年六月初三,紫禁城外鼓乐齐鸣、炮声震天。
整个四九城沸腾起来,城门之外关道两侧挤满送行的百姓,众人扬尘舞拜、山呼万岁。漫天都是招展的龙旗和宝幡,三军将士“不灭逆贼,誓不还朝”的呐喊声响彻云霄。午正时牌,承德帝宇文澜舟率部众十万挥师北上,出德胜门直奔斡难河卫而去。
这一路山高水长,行进虽然顺遂,到底有三成是步兵,靠一个脚印连一个脚印走出来,到新巴尔虎右旗便用了将近四个月。
越往北,行军越难。漠北入冬早,才过十月就已经下过两场雪,这趟的雪尤为大,不是纷纷扬扬的雪沫子,而是成团成团鹅毛片一样。仅两个时辰,山川、河流、驿道、村舍都成了白皑皑的一片,迷迷茫茫,混混沌沌。风裹着雪,雪夹着风,天地间肃杀一片,转眼已分不清哪是道路,哪是沟渠了。
打头列的马队缓缓而来,为首的是个大胡子将军,目光沉稳,一手扶刀,勒马远眺。
探路的军士翻身下马来报,“阿军门,前头大雪封山,天也眼瞧着要暗,奴才打探前头有座荒弃的狱神庙,是不是就地驻扎下来?”
阿克敦调转马头直往羽林军纵深处奔去,一路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