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六宫之中,大约景阳宫是最最冷落的了。里头住的人位份都不高,梅嫔是主位,住正殿前院。二进院原本是御书房,后来把藏书都搬空了,腾出来安置下一个贵人,两个答应。
锦书带着蝈蝈儿和几个小苏拉进景阳门,梅嫔正站在月台上吩咐小太监拾掇花草,看见她便招呼开了,“嗳,谨妹妹,我扭坏了脚脖子,恕我不能下来迎您啦。好妹妹,快上来!”
锦书暗道这人真有意思,便笑着应了一声,示意蝈蝈儿接了小苏拉手里的食盒上了台阶,边走边道:“姐姐好忙啊,怎么不歇着?”
梅嫔由宫女扶着蹦了两步,咧嘴笑道:“我闲不住,瞎忙呗。您是来瞧我,还是去瞧宝答应?”
锦书让见礼的人免礼,上去搀她,浅浅笑道:“都是,她要瞧,您自然也要瞧的。这脚怎么了?”
“快别提吧,那天哭丧回来崴着了。”进了明间让坐,又道,“没事儿,叫御医瞧了,就是错了筋,没伤着骨头,歇两天就好了。”
锦书道:“还是仔细些吧,吃药了吗?”
“吃着呢,劳您记挂了。”梅嫔指着刚上的茶说,“我这儿吃花茶,拿上年的雪水泡的,您尝尝,是这个味儿吗?”
锦书低头看,杯里飘着几片粉嫩的梅花花瓣,衬上龙泉窑口出的青釉缥瓷,涤涤荡荡,愈发的美态多娇。
“果然还是您雅致,不光茶水入口好,还讲究个形儿,瞧着就得人意儿。”锦书品了口,奉承道,“齿颊留香,真好!”说着招蝈蝈儿来,揭了食盒盖子说,“我头回到您这儿来串门儿,也没什么送您的。知道您爱吃小食儿,带了点毓庆宫膳房里做的东西,是些野鸡瓜齑和胭脂鹅脯,您别嫌弃。隔了灶头,就尝个新鲜味儿吧。”
梅嫔笑道:“那敢情好,我难得往别处去,也没吃过别的膳房里出的东西。”
锦书看正殿的殿顶上一色的旋子彩画,天花上是双鹤藻井,宝座上悬“柔嘉肃敬”匾,便问:“这字是御笔?”
梅嫔回头看了看,点头道:“没错儿,万岁爷赏的。我还说是抬举我呢,就我,还能当那四个字?”
锦书道:“您大气谦和,怎么不配当?”虽说的确有捧的意思,可光听她几句谈吐,就知道这位是个没心眼儿的。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才省力气,不必时时的计较着下一句该说什么,想啥说啥,那才自在。
“您这儿真清净。”锦书朝后看一眼,“宝答应在哪个院儿?”
梅嫔道:“后面古鉴斋指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