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因为他跟在身旁,颇有芒刺在背的无奈。今天半道遇上,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凑巧。有时候她也不免怀疑,他总是出现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真有些刻意而为的嫌疑。可是每回见到他的人,这种疑惑又没了,重新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她拿眼梢瞥他,风雅澹泊,没有半丝急进冒失,他最大的特点就在于此,莫名其妙令人心服口服。这个寒冬过后自己就要嫁给他……嫁给他,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婉婉望向天边流云,还是打翻了五味瓶,舌根上开始隐隐作苦。
“殿下如果舍不得离开京城,等大礼过后,我再带殿下回来。”他忽然说,“这事来得仓促,我知道殿下不安,不碍的,咱们可以缓和着来,殿下没有接受我之前,我绝不冒进,请殿下放心。我于殿下,确实是高攀,殿下不情愿也是应当的。但请殿下相信,良时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那日在潭柘寺里对您说的话,也没有半句诳语。”
什么绝不冒进,婉婉又羞又恼,他的温情脉脉,全都打成了别有用心。
快到顺贞门了,门券深深,尽头是另一个世界。她回过身来冷冷一笑,“我下降南苑,怕入了你宇文氏的门,就半点由不得我了。”
他拱起手来向她作揖,“我是外姓藩王,在长公主面前,其实应当自称臣。长公主与臣是君臣之别,臣绝不敢违逆长公主。”
她说好,好字尤其干脆利落,“那就请王爷立于贞顺门前,无令不得移步,希望王爷说到做到。”
她一股倨傲的语气,脸上还带着委屈后的执拗。从小娇惯的女孩子,就算再识大体,也有任性妄为的时候。他却没有任何不悦,颔首说好,就站在她指定的地方,面向寒风凛凛而立。
婉婉粗喘了两口气,拂袖便进了顺贞门。一直往前走,拐弯进夹道了,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铜环亦步亦趋跟着她,“殿下这样怕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他也认定了我和他是君臣之别,让他站着,他就得站着!”她迈进毓德宫,气咻咻地斥了一句,“不许再说他,我肚子饿了,传吃的来。”
于是寝宫里重新按部就班,公主什么时候做什么事都有定规,她用了点心和果子,歪在炕上开始看书,一看便是两个时辰,居然彻底把南苑王给忘记了。
皇帝来时满面怒容,进了寝宫直冲她面前,厉声质问:“你怎么能这么胡闹!”
婉婉甚至没有下炕迎接他,别过脸道:“我哪里胡闹了,请皇上明示。”
皇帝的大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