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白净的男人,不说丝绸之路上那些粗陶一样的西域人,就说王阿菩,风吹日晒也失了本来颜色。国师过着宁静悠闲的生活,他的所有优渥完全体现在这张脸上。雪地里可以与雪一较高下,头顶日光耀眼时,那皮肤就剔透得琼脂一样。
他站在那里,其实离得很近,却又隔着洪荒。莲灯不确定该不该上前,万一扰了他的禅定,会不会惹他不快?
她站住脚,掖着两手静待,等了有一盏茶工夫,才听见他轻轻叹息,睁开眼一瞥她,“来了怎么不说话?”
她提袍上台阶,对他行揖礼,“不敢打扰国师。难得这样的好天气,却要为我那点私事劳烦国师,莲灯很觉惭愧。”
他嗯了声,也不多言,转身往亭子后面的石洞里去。莲灯快步跟上,才听他慢声慢气道:“做模子就要选这样的好天气,阴天不能成型,你就得在太上神宫多逗留两个月。”
莲灯听了脸上顿时一热,她是旧友托付的,不照应唯恐对阿菩难以交代。其实说穿了也嫌她累赘,想早早打发她去吧!她低头咬住唇,换作以前也许会赌这口气,宁愿被人拿住也不愿有求于他。现在却不行,形势所迫,容不得她桀骜。她只能尽量按捺,等面具做成立刻走就是了。
她不说话,他中途回头看了她一眼。山洞里燃着火把,越往深处阴气越盛,她大概有些冷,瑟缩着捧了捧手臂。他别开脸,寂寥地一勾唇角,“严冬不肃杀,何以见阳春?这点冷都受不住,早些回敦煌去吧。”
她怔了下,咬牙道:“我不怕冷,也吃得了苦,请国师为我易容。”
他听后漠然看她,复调开视线负手缓行。到了一扇石门前挥挥衣袖,那门自发地开了,莲灯才看到里面别有洞天,说起来有点像鸣沙山上的洞窟,只是鸣沙山不及这人工的假山阴冷罢了。
他领她到石桌前,示意她看案上的木椟,“面具虽然是死物,但当它覆在你脸上的那刻起,它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要与它精气相通,才能做到天衣无缝。”那木椟顶端有个盾形的凹槽,他指了指,“滴两滴血进去,你饲养它,它必然为你效忠。”
莲灯盯着那匣子,不知是因为环境的缘故,还是这种仪式接近巫傩,总之心头惶惶跳起来。她抬眼看他,他表情寻常,“怕流血么?如果不愿意,那这步就略过,我直接为你铸模。”
她当然希望精益求精,流点血不算什么,但来见他前卸了身上的兵刃,要取血只有靠咬了。
她抬起手指送到唇边,他却把她的腕子拉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