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烧造出来的,算是捡漏了,当年只花了十几两银子,朋友说是一眼开门的尖儿货,要跟我开价两百两银子,我不缺钱,就没卖。你懂不懂?帮忙掌掌眼?是件粉白釉底子的大花瓶,比较少见的八字吉语款识,绘人物。”
老人抬手比划了一下高度,花瓶约莫得有半人高。
陈平安想了想,轻声道:“肯定不到一百年,至多四十年,在元狩年间确实烧造过一批吉语款的大立件,数量不多,这样的大立件,按照当年龙窑的老规矩,成色不好的,一律敲碎,除了督造署官员,谁都瞧不见整器,至于好的,当然只能是去哪里边搁放了……”
陈平安伸出一根手指,笑着指了指皇宫那边。
老人哀叹一声,看来是花了一笔冤枉钱,不曾想那人从小碟里捻起花生米,轻轻嚼着,继续说道:“这么大的立件,就已经比坐件、趴件值钱多了,又是拔尖儿的人物款立件,花鸟走兽是比不了的,而且八个字的官窑款立件,尤其罕见,一般都是四字、六字款识,如果我没有记错,在所有龙窑窑口里边,只烧造了三年,如今也有些新出的官仿官,但是龙窑的老师傅们,这些年走得走,不然就是年纪大了,带出了徒子徒孙,再加上从以往只往宫里头送的御用贡品,变成了降一等的寻常官窑,所以其实烧造技艺已经不如当年,掌柜这件,年份釉色款识,都是对的,再者当年窑务督造署那边,我听说,只是听说啊,一些个成色寻常的大件儿,也是有过那么一小撮,流入当地民间大户人家的,当然了,更可能是某些老师傅离开龙窑后,自己私底下烧造的仿官款,这样的,一样很值钱,如果没有意外,掌柜这件镇店之宝,最少值这个数。”
老人看着那人抬起一只手掌,惊讶道:“能卖个五百两银子?!”
陈平安笑着不说话,其实该说的,都说了,至于真真假假,重要也不重要,反正该听的,老掌柜这样的人精儿,也听进去了。
老人突然笑眯眯道:““既然值个五百两,那我三百两卖给你?”
陈平安笑道:“掌柜,你看我像是有这么多闲钱的人吗?再说了,掌柜忘了我是哪里人?”
老掌柜大笑不已,朝那个男人竖起大拇指。
宁姚看着那个与人初次见面便谈笑风生的家伙。
入乡随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真是跟谁都能聊几句。
再这么聊下去,估计都能让掌柜搬出酒来,最后连住店的银子都能要回来?
陈平安趴在柜台上,与老掌柜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