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仍旧紧闭的房门,将手中的玻璃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黎奉讨厌人生的变故,讨厌不受掌控的一切。
最好是什么也没有说、最好是什么也不知道、最好是什么都不会改变、最好是真的有那个该死的破实验。
奚玉汝不应该这样,不应该擅自说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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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项目是真的、担心寝室的花也是真的,但最主要的是奚玉汝有意控制两人的相处距离,因而平时回信息什么的也不像从前那样活络了。晚间特有的讲故事环节,也在他寻找的另一个理由中被取消。
黎奉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觉一样,非常固执地想要维持两人原本的生活节奏。
这样意味不明的拉扯持续了整整一个月之久,转眼便到了十一月。
a州在联邦的最北边儿,和拥有漫长夏季的d州不同,这里一场秋雨一场寒,前些日子频繁的落雨让温度压到了足够让人觉得寒冷的程度。
可即便如此,每天晚上十点钟,他都能接到黎奉要去吃冰淇淋的电话,一般这个时候他也确实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因此这个环节避无可避。
今夜照旧,数字时钟刚跳到22:00,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奚玉汝,离十点半只剩下半个小时了。”黎奉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来,有些失真,听不出具体的情绪。
奚玉汝拿着小铲子给香雪兰松了松土,检查了一番湿度表和温度计,确保一切都在最适宜的范围内才重新关上玻璃箱。“今天晚上我……”
“我在你寝室楼下面。”黎奉适时地打断了他的话。
奚玉汝动作一顿,快步走到阳台,探头探脑地朝着楼下看去,哪知只是露了一双眼睛,就正好和楼下抬头的人隔空对视上,烟灰色的眼眸映进去路灯的光,泛着烟晶般的色泽。
有时候真的恨这该死的好视力。
看来今夜他是别无选择了。
他赶忙地冲了一下手中沾着的泥土,但沾染上的土腥味却像是怎么也去不了,摁了好几泵洗手液细致地搓洗了几遍,味道还是似有若无地存在,最后只能讪讪地放弃,赶忙下了楼。
黎奉站在路灯下,只穿了一件烟灰色的大衣,打着石膏的手露在外面经受寒风的洗礼,微卷的长发凌乱地垂在大衣的领口处,风一吹就四处乱扬糊满整张脸,虽然能够诡异地生出几分凌乱的美感,但又活像一个被人抛弃、无人管顾的留守儿童。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