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各式东西都准备到了。厚毡厚褥厚冬服,整整装了十箱笼。别的都折了飞钱,一股脑儿塞在布暖腰封里。哭天抹泪地抱住了道:“我的儿,这一去山长水阔,不知何时方能重见。关外不似中原,好歹保重自己,别叫爷娘挂心。你已为人妻,再不能像在闺阁里时骄纵使性子。要谦卑,收敛脾气,小心顺从。丈夫是头顶上的天,要时时怀有敬畏的心,可记住了么?”
布暖流着泪应个是,小夫妻就地跪下了磕头,容与道:“请泰水大人放心,暖儿是我拿命换的,我一定珍之重之,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布暖左右找布舍人,临要走了,却不见阿耶身影,便问:“阿耶呢?”
布夫人亲自扶起他们方道:“你们阿耶上职去了,说是怕引人怀疑。其实我最了解他,他是不愿意面对离别。他出门时叮嘱,叫你们路上小心。将来暖儿有了身子要临盆,千万差人回长安来报信儿,就算天塌下来也要出关去瞧你们。”
母女两个复抱头痛哭,说不尽的依依惜别。一旁的匡夫人好容易把她们拆分开来,劝道:“相见且有时候,何苦这样!趁着天早,快叫他们走。回头路上人多了,怕惹人注意。”
布夫人想也是,忙收了泪送他们上车。又是一番谆谆教诲,看着马车滑出去,忍不住大声抽泣。布暖从车窗里探身挥手,她强忍着扮出笑脸来遥遥招送。车轮拐过坊道从视野里消失,她终于号啕起来,“我的儿,白送了!”
匡夫人霎着眼泪过来搀她,“哪里白送了?只要她过得好,到天边也是你的女儿。把孩子嫁给六郎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六郎宁肯苦了自己,也不能叫暖儿不自在。”
布夫人摇头。“不在我身边,我到底不能放心。日后有了身孕,没有贴心的人照顾,回头又像上次那样怎么办?”
匡夫人道:“你真真是个穷操心的命,她到了乌拉城能短人伺候么?再说六郎是自由身,不必再听谁的令东奔西跑。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有甚不放心的?快些回园子里去吧,没的叫人说嘴。”一头规劝着,做好做歹拉进了府里。
出关走河西走廊,容与说他们的小城头在玉门关外,北行千里方到。
行行重行行,一路西去,见识的是不一样的风貌。到底没有了京城的富庶,愈走愈热,愈走也愈荒芜。估摸着历时一个月吧,终于到了瓜州晋昌城。
容与从前出兵途经过这里,下了车也是熟门熟道的。葫芦河以南有个客栈,来往的商客都在这里歇脚。停了马车投宿打尖,跑堂的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