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做客十万大山,老瞎子聊起宁姚,顺便提醒了陈平安一句“为学日增,为道日损。”
陈平安不笨,知道他是提醒自己要多学学宁姚,毕竟自古修道都在求真求简,登山证道之路,山下的十八般武艺傍身,反成累赘,就像一个人的箩筐里背着再多的金银,又有何益。
陈平安想起一事,说道:“听顾璨提了一嘴,他是从柴伯符那边得来的小道消息,渔歌山主攻水法,其道统发轫,好像跟柳赤诚的那部《截江真经》有些渊源。只是刘志茂不说,柳赤诚自己忘性大,外人就没办法去考据了。”
那柴伯符也真是个妙人。能屈能伸,既能狠也能怂,跌境破境起起落落,家常便饭了。
就是不知道郑居中能否凭此观道,为金丹、元婴两境别开一番天地?
陈平安以心声说道:“这座黄泥坂渡,其实归属大骊军方,只不过朝廷找了个台前的傀儡。类似的地盘,还有很多,只是都不能公开。”
宁姚讶异道:“大骊王朝岂不是很有钱?”
陈平安一愣。大骊王朝到底多有钱,陈平安如今也只是有个粗略答案,只是宁姚竟然谈“钱”,可能就像当年她在铁匠铺子那边煮药差不多?
宁姚笑道:“学你说话。”
陈平安哑然失笑,沉默片刻,说道:“崔师兄其实一直想要吃掉宝瓶洲的那个‘山’字。”
宁姚有些疑惑。陈平安伸手虚点,写了个“仙”字。宁姚了然,山上修道的仙家,被吃掉了“山”,好像也就成了人。
宁姚问道:“要延续你师兄的想法,而且不单单是山下人管山上人那么简单?”
陈平安摇摇头,无奈道:“恐怕要比跻身十四境还要难。”
翻书人能够真正看懂历史,已然不易。要想“亲笔”写好历史,何其难也。
历史就像一条奔流不息的长河,永远处于下游的人,能够记住几座上游的山?
宁姚余光瞥见陈平安的脸色变化,好奇问道:“乐呵什么?”
陈平安忍住笑道:“大骊刑部的三种无事供奉牌,我各自准备了一块。”
宁姚问道:“然后?”
陈平安环顾四周,眯眼笑道:“比如之后在路上碰到不长眼的家伙,我就拿出三等无事牌,吓不住他,就换成二等,等到他们搬来救兵,气势汹汹兴师问罪,再拿出头等无事牌……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有趣。”
不过黄泥坂渡属于大骊王朝边疆地界,又是大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