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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宜婚 关山鹤 13334 字 7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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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梨迟强迫自己将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全都忘却,可那双阴鸷偷窥的眼睛和足以杀死她的羞耻感,一直到成年时候她都没能忘记。

哪怕她后来已经强大到能和自己释怀,但潜意识中对男性厌恶的感觉还在伴随着她。

在她十六岁那年,母亲不堪身体负担,病发离世。

明明再过几天就要到她生日了,为什么不守承诺,小梨迟哭了整整三天,也发了三天的高烧。

母亲的丧仪办得很简单,墓地也十分简陋。

当时的她并没有足够的经济能力为母亲做些什么,因此梨迟下了决心辍学离开苏城。

覃泰仁对于她的离开满心高兴,她母亲死了,没人给她生活费,若是她还继续留下,必然要伸手找他要钱。

就算她自己不走,他也会逼着她离开。

只是望着向梨迟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覃泰仁一时心里发怵,他强撑着厉声说道:“你妈妈就是为了养你才累死的,都是你害死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似乎就是想将这层愧疚深深埋在她的心里。

梨迟走得果决,她终于能重新叫回了自己的名字。

她喜欢原来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和妈妈是一个姓。

十六岁的她还只是未成年,很多体力劳动的工作都不能做,一次意外中梨迟进入了模特行业。

后来她一步步转入了娱乐圈,刻苦钻研演技,认真对待每一个剧本,哪怕只是个烂剧,二十一岁这年在跑了无数龙套之后她虽算不上大火,但也有一两个让人能有印象的角色。

五年了,她以为自己离开了家,也离开了他。

但不知是同行竞争还是狗仔恶意爆料,有人扒到了她的家庭,并过去采访了覃泰仁。

覃泰仁哪会存什么好心,恶意造谣并诋毁着她的曾经,将她形容成了在校是品行低劣的太妹,在家是不敬父母的白眼狼。

那是她入行第一次遭到这么大规模的网络暴力,哪怕她一遍遍解释,从未有人相信。

梨迟别无他法,只能再找到他,求他澄清,就算不能澄清,求他不要再造谣了。

五年后再见面,他那双污浊又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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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眼睛从未变过,张口就是要钱。

梨迟给了,给了一笔不小的费用,几乎掏空她这些年的所有存款。

覃泰仁也做到了出来澄清,可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证据凿凿的事件竟还有反转?

热度过后早没人关注了。

网络的狂欢过后,受伤的只有她。

这次事件之后,向梨迟的心态变化很大,尤其可笑的是,黑料满天飞的这段经历竟还帮她拿到了从前怎么也够不到的角色。

那边给的理由是这段时间她有热度。

真是可笑。

唏嘘叹笑过后,她还是接受了这个角色。

当她随波逐流也好,当她堕落糜烂也罢。

她想赚钱。

她想买个房子,买个自己的家。

她想把母亲从那破败的墓地中接走,就像当初她对她伸出手那样。

对于被亲生父母找回这件事,梨迟没有多少惊喜。

她也从未想过要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因为她已经失望过两次了。

因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比妈妈更好的妈妈了,哪怕没有血缘关系。

覃泰仁正是因为知道她的这个软肋,一次又一次地以母亲作为说辞挟制她的最后一丝善心。

这八年她何尝不是在无止境的煎熬中度过。

她也时常在想,母亲是否会后悔接她回家,母亲临走前是不是心怀怨念,以至于这些年她一次也没来过她的梦里。

杂乱的思绪回笼之时,涣散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晰,她又看见了玻璃中那个二十三岁的向梨迟。

红肿的眼皮下,两行斑驳的泪水早已布满了她的脸庞。

她伏在自己的膝上,阖了阖眼想要掩去那无尽的酸涩,可喉间止不住地抽泣声低鸣,破碎又悲哀。

忽然指尖传来一丝烫意,烟蒂即将燃烧到底,向梨迟沉息默了许久。

她将烟头丢进了烟灰缸。

起身后,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

梨迟打开了卧室的门,想去洗把脸。

忽地,她顿在原地。

客厅里点了一盏微亮的壁灯,鄢曼吟坐在那,听见开门声后焦急地走了过来。

她的眼底密布着血丝,低哑着声苦涩开口:“迟迟你还好吗,妈妈很担心你。”

她为什么一直守在这里。

她听到她在卧室中哭了吗?

向梨迟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声音如同被真空隔绝,只剩沉默。

鄢曼吟眼中是浓浓的悲伤与安慰,她朝她张开了怀抱。

“如果你睡不着,可以抱抱妈妈。”

向梨迟的喉咙像是被无形的酸楚撕扯着,所有稀薄的言语都被吞没。

而后她的身体被紧紧地抱住,温热包裹的气息在这个冬夜似乎格外温暖。

她咬紧牙。

泪水彻底决堤。

她好想妈妈。

好想再抱抱她。

沉重的泪珠滚落,湿了她的肩袖。

她好像还没有坏到那个地步,薄情地拒绝一切善意。

第53章

向梨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睡着的, 再醒来已是下午。

走出卧室的时候,她的脑子还有些昏胀,脸是紧绷绷的浮肿感, 不敢想象一会在镜子里看到会是怎样的凄惨模样。

客厅里顾书云也在, 她的面前堆放着各样的花枝, 密密匝匝的花瓣争相绽开,她抽出其中的几只捻在手中扎成束状, 观赏了一会成品后插入花瓶内,又调试着角度修剪其中突出的部分。

“欸, 醒了呀?”

顾书云抬睫望了过来,她浅笑着主动和她说道,“妈妈上班去了,爸爸出门买些东西,你看这束花怎么样?”

瓷白瓶中淡白色的洋桔梗旁几朵绿毛球和尤加利叶, 色调淡雅舒适。

她静坐在地面上, 怀捧着的那束花似一抹妍丽的绿意春色。

只是现在距离春天还有些远。

“挺好看的。”

向梨迟牵起嘴角笑了一下。

顾书云说:“我路过花店看到这些花时,莫名感觉心情逐渐变好,所以想带来给你也试一试。”

“你想来插花吗,家里还有好几个花瓶,可以选一个放到你的房间,花的种类我也买了不少, 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

向梨迟的视线从那堆花中又重新移回书云的身上, 轻声道:“你插好的那个就很好。”

“那我放到你的房间去了?”

向梨迟颔首,莞尔。

顾书云放好花瓶后, 将房间里的帘子拉开了些。

冬日的暖阳虽不能驱散寒意, 但能给人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柔和的感觉。

她在窗前稍站了一会才出去。

顾承望买菜回来前特地给书云打了个电话,让她帮忙开门。

果真他上来的时候怀里抱着的东西多到都快看不见人了, 两个大大的泡沫箱挡住了他前进的视线,只能侧着头缓慢行走。

顾书云快步上前接过他手中还拎着的袋子。

轻了些重量让顾承望更容易将泡沫箱搬进厨房。

顾书云跟了过去,问道:“爸爸,这些是什么啊?”

箱子被胶带封了口,顾承望拿了把剪刀割开后,打开了盖子,里边大只的黄金蟹还是鲜活的状态。

“买了很多海鲜,晚上准备给你们做几个大菜。”

向梨迟洗漱好后,也走到了厨房这边,看到地上山堆一样的东西她停下了脚步:“这些是……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顾书云能听出她的顾虑。

在她还没有适应的时候,热情的示好对她来说可能会是不小的负担。

因此顾书云提了句:“爸爸,是不是你和妈妈的纪念日啊?”

顾承望微愣,接话道:“对,今年是结婚二十五周年,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庆祝庆祝,这不晚上准备给妈妈一个惊喜。”

两人顺着梨迟的话给了她一个合理的原因,果然她的神色微松,换上笑:“那我一起帮忙。”

顾承望分别给两人派发了些小任务。

书云和梨迟坐在餐桌这边一人剥蒜一人碎椒。

夕阳透过窗边铺满灶台,厨房内飘散着食物的香气,而外面是他的两个孩子,温馨和幸福大抵就是形容这样的场景吧。

鄢曼吟下班回来时看到这样的画面内心不免触动。

“欢迎老婆回家。”

两夫妻虽然感情很好,但顾承望还挺难得用这样外放和肉麻的语气说话。

鄢曼吟笑着擦去眼角的泪花,和他拥抱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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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这么丰盛呀,难怪路上叫我带瓶酒回来,我还以为是要送人,特地要了手提袋。”

顾承望揽着她的肩接过酒,看了看瓶身上的字说,“这酒不错,我给大家倒。”

透明的玻璃杯中注入紫红的葡萄酒,餐桌上丰盛的菜肴冒着热气。

向梨迟一时恍惚,回想起了他们在一起吃的第一餐,好像也是顾承望下厨。

那天是为了迎接她。

今天也是为了她。

她低头抿尽杯中的酒。

原来被人惦记的感觉这么好啊。

“迟迟,别喝那么急,先来点热汤垫垫。”鄢曼吟拿起她的汤碗帮她盛了鱼汤,小心地撇去上方的芹菜。

浓白的鱼汤端至她的面前,向梨迟道了声:“谢谢。”

她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安静地将这碗汤全都喝完,温鲜甜的汤让她的眼眸也生出了暖意。

向梨迟长长的睫羽压下,望着碗中越堆越高的食物,她有些失神。

如果她从小在这个家里长大,会变成怎样的人呢,如果他们……

她咬了下唇,敛却眸光。

没有如果,现在一定是最好的结果。

向梨迟抬起头对他们说:“有件事我好像一直没和你们说。”

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她的身上。

“覃泰仁并不是书云的父亲。”提到这个名字时梨迟紧了紧指尖的勺子,内心的情绪翻江倒海,她继续说:“我的第一任养父母在我六七岁那年去世了,之后我被姑姑接到了她家,覃泰仁是姑父。”

他们的眼眸皆是诧异。

这就意味着覃和书云甚至连血缘关系都没有。

“之前一直没说是因为,我真的把养母看作妈妈,再加上书云也不会回去就觉得没必要提,但我没想到他会找来,后面会有这么多事。”

鄢曼吟安抚道:“迟迟不用自责,这是好事,现在知道也不晚。”

顾承望吟默的脸上目光沉沉,他也提起了件事:“难怪之前他话语含糊又奇怪,原来是为了试探我们知不知道这事。”

向梨迟惊:“他还来找你们了!”

在覃泰仁第一次去找书云的时候,她就警告过他,没想到他竟转头又找向父母。

梨迟眉心紧皱,胸口被怒气堆堵着。

“在书云婚礼之前,他来找我们说要认回书云,被拒绝之后便要求我们将这么多年养育你的费用还给他,如若不然他要来参加婚礼,因此我们给了他一笔钱。”

“什么养育费,他根本没有养过我!”梨迟被气得脸色涨红,“这两年一次又一次找我要钱我都妥协了,他竟还敢来找你们!”

如果能用金钱解决,她真的很想就此摆脱他。

可好像无论她怎么做,他都会像荆蔓一般拼命缠着她。

为什么。

顾承望拍了拍她的肩膀,施以一笑:“妈妈说得对,这是好事。”

梨迟不解回望。

覃泰仁骗走的是他们辛苦半生的积蓄,怎么会是好事呢。

“现在看来这笔钱正好能作为新的证据,敲诈勒索罪同样要负刑事责任。”

“迟迟,你将这些年给他的汇款收据发给我,剩下的事交给爸爸,之后你不必再去见他。”

“你跟他再无任何关系。”

向梨迟心间一怔,紧绷的情绪在他们的抚慰中逐渐减淡,家人为她筑起了一道坚固的,能抵御任何风雨的围墙。

她微微低下头,眼根湿润。

真好-

晚饭过后,顾书云窝在沙发上,在考虑今晚是留在这还是回去。

似乎回去更好,也许梨迟想自己呆着,或是妈妈想多陪陪梨迟。

但回去家里也是空寂无人。

如果他在家她就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了。

可惜他明天才能回来。

顾书云眼神有些涣散,手指在手机上停留了许久也没有下一个动作。

他是明天早上的飞机,如果按照之前的安排自己那会儿还在剧组是赶不及的,但是现在她在城区,无论是在家还是在这里,都有直通机场的地铁。

所以,要不明天去接机吧?

打定主意后,顾书云弯唇回神。

目光垂向手机突然发现亮着的屏幕竟一直停在和闻屹的微信聊天界面。

她的手指还在无意识地在对话框里打下一串乱七八糟的文字。

顾书云尝试解读那完全不通顺的话。

无果。

她笑了笑打算将其全都清空。

就在她要按下删除键的时候,页面中蹦出了一条信息。

闻屹:

闻屹:

顾书云失笑,改了主意。

她点下发送按键,既然他想看,让他看好了。

老婆:

闻屹:

闻屹:

闻屹:

顾书云又笑了声,还是打了过去。

视频一下就被接通,画面中出现了他的身影。

他似乎在宴会的现场,拿着手机往旁边走了些,周围的灯光打得很足,还有不间断的弦乐声传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浑身气质矜贵散漫。

剪裁合适的衬衫领翻出一截,挺括的领口不似别人那般扣到最顶,微扯着露出硬朗的骨骼线条,未戴领结的他无端平添几分不羁和帅气。

顾书云心里一边想着怎么穿衣服也没个正经,一边又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闻屹注意到她的视线后,扬眉问道:“喜欢看我穿西装?”

顾书云点了点头,没什么好否认。

“外公说你喜欢儒雅的果然没错。”

儒雅和西装不能划等号,他和儒雅这个词就更是了。

顾书云反驳:“你哪里儒雅了。”

他狭长的眼眸微挑,嗓音轻慢:“哦不儒雅还喜欢,看来是爱惨我了。”

“……”

是不是可以颁个逻辑学大师奖给他。

闻屹不禁垂眸低笑,眸色轻移时注意到了她身后的背景,问:“你不在剧组吗?”

“我回家了,昨天发生了些事。”这两天事发突然她还没来得及和闻屹说。

顾书云放慢声音,告诉了他与覃泰仁有关的事,怕他忘了是谁,她还特别提醒了之前他们在评弹馆见过。

“我知道他,”闻屹的脸色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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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沉,“我哥有很好的律师团队,诉讼方面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和爸爸联系,一定会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嗯。”她嘴角的笑意浅浅蔓延,“你把航班信息发给我,明天我接你回家。”

几天后案件移送审查,公安机关和检察机关侦查完毕之后判定证据充足符合起诉条件,之后人民检察院做出公诉决定。

向梨迟委托了诉讼代理人。

正式开庭那天她没有去到现场。

网上有许多人对这件事情持续关注,有人抱着吃瓜心态,有人真的为梨迟担心想要提供帮助。

不过这些她都没有看到,因为她重新回到了剧组,靳渊白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和她解约,而是留给她足够的时间去处理,向梨迟笑了笑婉拒了。

剧组里落下许多进度要补,恐怕得一直拍到春节她才能杀青,梨迟忙得根本没有时间理会案件进度和那人如何。

就像父亲说的,他和她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他们挥刀帮她斩断所有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