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走。”话都不必说透,点到就已经明白了。倘或没有太后这出,皇帝悄然驾崩,真是黑灯瞎火连个念经开道的僧侣都没有,这一世帝王路走得该多寂寞。太后的事儿出了,恰是个良机,正好给皇帝留了空儿,即便不能名正言顺以帝王规制操办,至少借了太后的丧仪,也能走得体体面面。“你去安排吧,悄悄把太后灵柩运进泰陵安放,景山的殡宫得腾出来候驾。”杨愚鲁道是,出门叫上两个奉御,一同往月华门上去了。梁遇从圈椅里站起来,褪下腕上菩提慢慢数着。出门看天,天还是灰蒙蒙的,没有放晴的迹象,东暖阁里很安静,站在廊下听,听久了让人忘了呼吸。忽然门帘一动,柳顺从殿内迈了出来,看见他便疾步上前回话,说:“老祖宗快瞧瞧去吧,万岁爷醒了,说要见您呐。”梁遇忙往东暖阁里去,进门见皇帝半倚着引枕,脸颊虽消瘦,但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毕云正伺候他喝水,他慢慢进了些,听见脚步声抬眼看,见梁遇进来,便微微牵了下唇角,“大伴。”暖阁里的人立时都退了出去,梁遇提袍欲上前来,皇帝摇了摇头,“就这么说话。”梁遇只得站住脚,温声道:“主子大安,臣这就派人回禀皇贵妃去。”皇帝依旧摇头,“她是个姑娘,身底儿弱,别让她来了,就咱们说会子话吧。”他的眼神变得悠远,哀致道,“大伴,朕的身子,朕自己知道,哪里是大安,不过回光返照罢了。朕的时候不多了,等不得也耗不得……朕只求大伴一件事,尽心替朕辅佐朕的儿子,让太子成器,别像朕似的,眼高手低,一事无成。”他怨自己,带着一股灰心丧气的味道,梁遇只得劝慰他,“主子千万不能胡思乱想,您年轻,病势来起来汹汹,退起来也快得很,哪里就到这样地步了。太子日后有您亲自教导,不必臣来辅佐……”